为祖国而歌·读欧阳黔森组诗《那是中国的版图》
信息来源：颜同林    作者：颜同林    阅读次数：809    发布时间：2020-08-25 00:10:48

      

 

    贵州著名作家欧阳黔森以短篇小说、报告文学、影视剧创作等著称于世。短篇小说集有《味道》《欧阳黔森短篇小说选》，报告文学“脱贫三部曲”（即《花繁叶茂，倾听花开的声音》《报得三春晖》《看万山红遍》），影视如《云下的日子》《幸存日》《极度危机》，以及《雄关漫道》《绝境逢生》 《奢香夫人》《二十四道拐》《伟大的转折》《花繁叶茂》等作品，这些都是具有全国重要影响力的作品。

欧阳黔森的长篇小说创作也有数部，《非爱时间》《雄关漫道》《绝地逢生》《奢香夫人》等同样产生了重要影响。除此之外，欧阳黔森还有一些文艺创作也独具特色，譬如散文创作，比如诗歌创作。就他的诗歌创作而言，虽然数量上并不太多，但特色鲜明，我在一篇文章中称之为中国气派和传统民族风格的诗。组诗《那是中国神奇的版图》同样如此，颇具典型性，值得我们细细品味琢磨。这一组诗视野开阔、硬朗明快，自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品格和为祖国而歌的气势。

《那是中国神奇的版图》组诗一共五首，分别是《那是中国神奇的版图》《西沙群岛》《南沙群岛》《宝岛台湾》和《钓鱼岛》。这五首诗，以“神奇”作为精神总领，涉及中国的地理地貌，特别关注祖国的边疆与历史，其中既有高度的写实与纪实，也有个人化的虚拟和想象，在历史与地理之间贯注文化情怀与民族情感。

整个五首诗画面感清晰，想象奇特，设譬新颖，议论生动，读起来朗朗上口。不妨摘录一些段落如下：

 

世界屋脊上/雄性十足的头颅/昂然挺立/呈银色衬出你的威仪与深邃/你白发苍苍/但双眼仍然年轻/一泻千里的两道目光/掠过沧桑沉浮的版图/严厉而慈祥/只有这博大而神奇的目光/才有着生命力的色彩/一道黄色/一道蓝色/于是东方古老的江河民族/生生不息地享受你的严厉与慈祥/至今——五千年

——《那是中国神奇的版图》

在西沙/浪是风的魂/风是浪的魄/风起浪卷/水的肌肤上绽开花朵/无边无界/浩瀚无垠

——《西沙群岛》

三沙市的建立/算是握紧了拳头/海空一体巡航/算是挥动了拳头//有的人/你们应该明白/一定要小心/千万别以身试拳//中国人的拳头/从来都是硬骨头/猛击之下/无坚不摧

——《南沙群岛》

你就是雄鸡腹下/那一枚蛋/蛋是雄鸡的希冀/雄鸡是蛋的根源//鸡与蛋的关系/谁都一目了然//……曾几何时/你沉湎于一枚蛋的心思/谁是砸蛋的/谁是护蛋的/你有些迷茫

——《宝岛台湾》

如果说中国的版图/像一只雄鸡/那么你就是雄鸡嘴下的米粒//雄鸡挺胸扬颈/怎一个了得/嘹亮/意思很明了/你是我的

 ——《钓鱼岛》

 

这些诗句，长处在立场站位上，在想象夸张上，也在对历史、民族、情感的充分了解和审美表达上。从大处而言，这样的诗歌与当下诗坛流行的口水化诗风，或在语言游戏中无病呻吟的诗风，或是以拼贴杂糅方式进行创作的诗风相比，都显得泾渭分明。这样的诗歌写作融入时代、社会，融入民族的内心，抵达心灵的真实，是与脚下的土地、人民相应和的一种写作。在众声喧哗的当下诗坛，欧阳黔森的此类诗歌创作自有其独特的地位与价值。从小处着眼，《那是中国神奇的版图》既有历史的忧患意识，也有现实的冷静思考。第一首诗《那是中国神奇的版图》，诗人仿佛站在一幅中国地图前面，以西部地质形态为表现对象，或写横断山脉，或写崇山峻岭，或写原野雪山，以及骑手、牛羊，集中的一点则是长江黄河这两条华夏文明的母亲河，召唤的是远行的男儿，画面不断变化，在人的远行与中国神奇辽远版图的呼应中浑然一体。“沿着套色分明的中国版图/向西、向西/跨跃横断虚空的断裂/隆起与沉陷/构成大手笔的写意”，在不断向西的方向上，长江和黄河这“一泻千里的两道目光”，仍然博大而神奇，仍然严厉与慈祥，真是设譬大胆，想象力丰富而又独特！沿此一途，诗人或借西沙、南沙群岛而抒怀，或吟咏台湾、钓鱼岛，都带有政治抒情的宽广内涵。诗人以议论为诗，杂糅抒情，其中不乏理性的驳诘、感性的表白，在直抒胸臆的语流中奔跑向前。可以说，在这些诗作中既有对历史与现实的双重咏叹，也有对祖国强大、领土统一的内在渴望，不难看出诗人对于祖国、人民、领土的诗意判断。这无疑是一种新时代精神的沉淀，是对祖国崭新面貌的重新出发。

《那是中国神奇的版图》是对中国这片神奇土地的思考，也是诗人找到新的自我的开始。由此开端诗人的视野日益开阔，气息生动、朗润起来，成为难得一见的洪钟大吕之声。欧阳黔森的此一组诗，诗言志，言由心生，内心回荡着一种超越个人的时代气质。正如他所说“诗是一种内在的体验，更是一种向上的精神。”细化开来，大体有以下几个特征：

第一，英雄主义、乐观精神的情感基调，洋溢在诗作的字里行间。与他的其它文类创作相仿，“英雄情结或英雄主义的激情、豪情，在欧阳黔森的作品里既是价值取向，也是他的写作姿态和立场。”（杜国景语）欧阳黔森的诗作中普遍有英雄主义、乐观精神的情结存在，形成诗的思想内质。譬如，诗歌中多半运用民族传统的手法，在比喻、拟人、夸张的修辞手法上着力，比兴思维、情感抒发都是传统民族形式的居多，在抒情的同时杂糅理性与哲思的成分也比较普遍。在英雄主义、乐观精神的映照下，其诗是对现实生活有充分化了的生命个体体验，在刚性、豪放的诗风下，可以清晰地辨析出诗人的主体精神。

第二，诗人有感而发的出发点是为人民而抒怀，属于为人民的文艺范畴。诗人何为？曾经是一个众说纷纭的话题。在新世纪以后的诗歌创作潮流中，抒发个体的喜怒哀乐，偏执地满足于生命个体的吟唱，毫不关注社会成为潮流。但诗人们事不关己，沉浸在个人不痛不痒的浅吟低唱中，广大读者也不会过多关注这些作品，成为不会交叉的轨道各自前行、互不影响。关键的一点是为谁而写？读者的接受与反应如何？欧阳黔森的诗歌创作是不太关注“能指”，重在“所指”的写作，拿出的是质朴而刚健的作品，不会故弄玄虚，不会给人云遮雾掩之感。他在诗歌中抒情与议论并重，有立场，更有情怀。如《钓鱼岛》，将中国比喻成一只雄鸡，钓鱼岛是米粒，日本则是一条虫，钓鱼岛属于中国，看到虫也不要害怕，因为雄鸡不是没有看见，只是还须嘹亮地警告。《宝岛台湾》一诗也是如此，中国大陆是雄鸡，台湾是雄鸡腹下的一枚蛋，两者是鸡与蛋的关系；曾几何时，台湾沉湎于一枚蛋的心思，有些迷茫，也有人想把蛋当作高尔夫球，挥舞球杆的人太多。这一写作路子有思想内涵的奠基，时代气息浓郁。这一切，关乎新诗发展的雅俗之变，关乎普及与提高、群众化与民族化等诗学议题，都是人民文艺的重要议题，在两者之间都可以寻找到某种答案。

第三，围绕中心意象或者核心观念而延展，在前后左右不断突围，开拓新的审美空间，也是其审美特征之一。在诗的风格上，欧阳黔森有两付笔墨：一是抒情化的，以情景交融为主，强调在虚实相生中让人沉浸；一种是喜欢以议论为诗，诗风直白，很少含蓄。古人严羽曾说“近代诸公，乃作奇特解会，遂以文字为师，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夫岂不工？终非古人之诗也。盖于一唱三歎之音，有所歉焉。”严羽所说的“以议论为诗”是针对宋诗，以区别于唐诗的风格。以议论为诗，自古至今都是存在的。欧阳黔森这一组诗中的创作思路，宛如贵州山区的梯田，围绕一个或多个山头，房屋依山而建，梯田在房屋周围依着山势一圈一圈扩展开来。有观点、有立场，运用议论和理性思辩也是一种创作风格。

在一个向优秀作品致敬的时代，诗人以各自的作品标示自己，既标高自己的存在，也与他人保持距离。有些诗人写诗很多，没有标识性的作品，有些诗人写诗不多，却有自己的代表性作品。欧阳黔森属于后者。

 

 

那是中国神奇的版图（组诗）
 

 欧阳黔森

 

●那是中国神奇的版图

 

沿着套色分明的中国版图

向西、向西

跨跃横断虚空的断裂

隆起与沉陷

构成大手笔的写意

 

向西、向西

那儿有狂风般骠悍的骑手

那儿有风吹草低的原野

那儿有高不胜寒的雪山

世界屋脊上

雄性十足的头颅

昂然挺立

呈银色衬出你的威仪与深邃

你白发苍苍

但双眼仍然年轻

一泻千里的两道目光

掠过沧桑沉浮的版图

严厉而慈祥

只有这博大而神奇的目光

才有着生命力的色彩

一道黄色

一道蓝色

于是东方古老的江河民族

生生不息地享受你的严厉与慈祥

至今——五千年

 

向西  向西

去骑一骑狂风般骠悍的骏马

去看一看风吹草低的牛羊

去摸一摸冰凉的世界屋脊

去吧！男儿要远行

那是中国神奇的版图……

 

●西沙群岛

 

在西沙

分不清海水与天空

哪个更蓝

 

在西沙

分不清人间与天堂

哪个更好

 

在西沙

天像海一样蓝

海像天一样碧

要想知道

碧蓝是什么样的颜色

就到西沙来

 

在西沙

浪是风的魂

风是浪的魄

风起浪卷

水的肌肤上淀开花朵

无边无界

浩瀚无垠

 

在西沙

心比天阔

思比海深

置身于斯

你会仁慈像圣母

你会宽容像佛祖

 

在西沙

有一首歌

久久不绝地回荡

那就是

西沙，我可爱的家乡

 

在西沙

有一个声音

高亢而嘹亮

那就是

紧握钢枪、保卫西沙

去吧！男儿敢担当

那是中国神奇的版图

 

●南沙群岛

 

心痛了

就要挥拳猛击

告诉有的人

这里为什么叫南中国海

什么叫九段线

 

有的人

就是欠揍

你不打他一下

他就不知道

偷邻居东西无耻

 

有的人

不知道三百年前

自己是哪国哪家

就敢不远万里来插手

这千年的事实

 

世界上贼喊捉贼的事

屡见不鲜

为什么所谓警察却视而不见

什么叫社会次序混乱

原因就是警贼一家

 

三沙市的建立

算是握紧了拳头

海空一体巡航

算是挥动了拳头

 

有的人

你们应该明白

一定要小心

千万别以身试拳

中国人的拳头

从来都是硬骨头

猛击之下

无坚不摧

 

别以为面对礼仪之邦

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谁要胆敢再行恶果

他得到的一定是恶果

 

中国人民

从一九四九站起来

就不再任人摆布

人民始终坚信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宝岛台湾

 

雄鸡一唱天下白

睡狮已醒

吼震山河

换了人间

金瓯一片灿烂

 

你就是雄鸡腹下

那一枚蛋

蛋是雄鸡的希冀

雄鸡是蛋的根源

 

鸡与蛋关系

谁都一目了然

 

曾几何时

你把蛋清当做天

你把蛋黄当做地

你的天地里

的确美丽而富饶

 

曾几何时

你沉湎于一杖蛋的心思

谁是砸蛋的

谁是护蛋的

你有些迷茫

 

是的，壳外的世界

五彩缤纷

早晚你要破壳而出

你要知道

你出来绝对是一只小雄鸡

因为，你身上流着雄鸡的血

 

谁都知道鸡护佑蛋

是让蛋自我成熟

使小鸡自己有足够的力量

啄破而出

谁想替代你

谁想砸你

都不允许

你要明白

那样对于你

都是死路一条

 

要知道雄鸡一唱

天下闻

一切害虫莫不惊悸

雄鸡狮身虎骨

屹立东方

呼唤太阳

呼唤光明世界

这也应是蛋的情怀

 

你该知道

雄鸡的腹下很暖和

能使你茁壮成长

只要雄鸡的巨爪

不刨你出窝

你总不能自已滚出去

让人当高尔夫球打吧

当今，自持强壮

挥舞球杆的人

实在太多

 

鸡与蛋的血脉关系

没有分开的可能

那么，那一湾海峡

不是什么障碍

总有一天，海峡两岸

有一条跨海的高速通道

联接起我们的骨肉同胞

 

●钧鱼岛

 

如果说中国的版图

像一只雄鸡

那么你就是雄鸡嘴下的米粒

 

雄鸡挺胸扬颈

怎一个了得

嘹亮

意思很明了

你是我的

 

你应该知道

正是有你这样

千百万颗米粒

滋养着雄鸡

雄鸡才会有龙骨凤姿

 

如果说，有一条虫

离你不远

你不用害怕

雄鸡不是没看见

只是还需嘹亮地

警告

 

【诗人简介】欧阳黔森，男、汉族、研究生学历，一级编剧，二级教授、贵州省核心专家、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硕士生、博士生导师。现任贵州省文联主席、贵州省作家协会主席、贵州文学院院长；有长篇小说《雄关漫道》《非爱时间》《绝地逢生》《奢香夫人》及中短篇小说集等十部；电视连续剧有《雄关漫道》《绝地逢生》《奢香夫人》《24道拐》《星火云雾街》《伟大的转折》《花繁叶茂》；电影《云下的日子》《幸存日》《极度危机》等十二部；曾四次获得全国“五个一工程奖”三次全国电视“金鹰奖”、三次全国电视“飞天奖”、二次全军“金星奖”、获三次国家广电总优秀剧本奖、中宣部“全国四个一”人才，全国中青年徳艺双馨文艺工作者”称号。

█ ▌作者简介

颜同林，男，1975年6月出生于湖南涟源市。文学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贵州省核心专家，贵州省省管专家，贵州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学术带头人。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文艺理论家协会会员暨青年委员会会员。学术兼职有中国郭沫若研究会理事，四川省鲁迅研究会常务理事，贵州省诗歌学会副会长，贵州省中国现当代文学学会副会长等。